第64章 马帮 (第1/2页)
雨已经连续下了整整三日,但雨势却是丝毫不减。
二胡的调子在雨中缓缓飘荡。
时而婉转,时而高亢,时而低沉。
雨中的北道,让人浮想联翩。
这是一个马帮。
干的是脚下的生意。
把南边的货带到北边,把一个国家的货带到另一个国家。
更有甚者把一个州的货,带到另一个州。
李平安便在这个马帮当中。
穿着一身黑衣,头上戴着一顶斗笠。
坐在篷子下拉着二胡。
他是在一个集市上遇见了这支马帮。
那时候,他穷得叮当响。
正跟老牛商量着,要不剁下一条牛腿。
烤来吃吃,反正还剩下三条呢。
气得老牛把他顶翻在地。
然后,他便恰巧发现了这支马帮。
正在拉人入伙,帮忙看看货,卸卸东西什么的。
钱虽然不多,但是管饭。
于是李平安便来了。
..........
刀疤叼着烟锅,对着狗日子的天气骂骂咧咧。
他说的是家乡话,所以马帮中的很少有人知道他在骂什么。
刀疤是马帮的帮主,这条路他已经跑了十多年了。
如果雨还这么下的话,他们只能在这儿多休息几日了。
跑马帮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路上峭壁深涧,山中饿虎猛兽,河里毒蛇蝎子,沿途匪患骚扰。
甚至遇见当兵的还不如遇见土匪。
刀疤吐出一口烟雾,“狗日子的,雨什么时候能停!”
...........
李平安手里端着一碗吃剩下的面汤,一手拿着半张饼
一边嚼着,一边哼着小曲。
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。
在马帮里吃喝不愁,而且同行的人也不错。
没有因为他是一个瞎子,就平白无故欺负他,看不起他。
随后自己再来一段装杯打脸的情节。
虽然平淡,但好在省事。
翌日晌午,雨终于停了。
远处的山头上飘来了一大片蓝天白云,越来越近,越来越亮。
马帮重新出发,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。
“哎,想什么呢?”
河子怼了怼李平安。
“没什么。”
河子跟李平安一样,也是被临时拉入伙的,干一些杂活。
只是与李平安不同,河子的家境不错。
之所以加入马帮,是为了逃避征兵。
“看你小子是想红姑娘呢吧。”
河子嘿嘿一笑。
红姑娘是马帮帮主刀疤的女儿。
娘今年没了,这是她第一次出来跟父亲跑马帮。
“驾!驾!
时不时地,就能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队首掠到队尾。
红姑娘长得好看,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。
扎着一条大辫子,美艳中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。
皮肤因为这些日子的风吹日晒,有点黑。
但是无伤大雅。
马帮里不少人都在偷偷地瞄着她。
但也仅限于此,毕竟帮主腰间的马刀,可不是吃素的。
李平安笑道:“我一个瞎子,也看不见,惦记她做什么。”
河子惋惜地说:“也是,兄弟你说你眼睛都这样了,还出来瞎溜达,也不怕出了什么事。”
“没事,都习惯了。”
河子拍了拍李平安的肩膀。
河子是个好人。
至少李平安看来,他是个不错的人。
知道李平安是瞎子后,便一直很照顾他。
虽然他的照顾,令李平安有些........
“哎,你上茅厕怎么擦屁股?对得准吗?我帮你?”
“你尿尿握的准吗?我可以....在旁边指导你握住。”
“..........”
李平安:..........
总之他的热情令李平安一度感到不习惯。
山路陡峭。
人必须在后面推着马,马才敢往上爬。
所以走得格外地吃力。
“注意脚下的路!”
河子提醒李平安。
又觉得不太放心,伸手去帮李平安推。
“你别推了,注意脚下的路,小心掉下去。”
河子说完便一步步地往上走,只是他自己力气也不大。
站立不稳,险些跌下去。
这时,又一个人影走了过来。
“我帮你们。”
红姑娘的力气甚至比河子还要大一些。
河子诧异地望了一眼红姑娘,不由得加了一把劲儿。
男女搭配干活不累!
在一个姑娘面前,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姑娘面前。
激发了河子身体内全部的潜能。
这二人的力气虽是1+1=2
可别人家一个人的力气便是100
根本没法比,仍旧慢得像是乌龟,
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李平安笑了笑,一手扶住货物,一手推着马屁股。
三步化作两步,健步如飞,如履平地。
转眼便追上了大部队。
河子愣了片刻,尴尬地挠了挠头。
“.....挺...挺好...”
红姑娘也噗嗤一笑。
...........
行走江湖,难免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。
更何况还是这样一支招摇的马帮。
自然也有许多不怀好意之人,只是见了马帮的规模。
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,便没有了动心思的念头。
期间还遇见了一位美貌的妇人,没有随从,也没人陪伴。
就一个人骑着马,慢悠悠地走着。
身穿一件薄纱披肩。
身段丰腴,一颦一笑皆是别有一番韵味。
那种气质是那些年轻姑娘绝对没有的。
自然对于男人的吸引力,可比那些情窦初开的姑娘们,不知道多出多少倍来。
路不平,胯下的马一颠颠的。
妇人的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。
马帮的众人都看傻了眼,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对方身上。
河子咽了一口吐沫,“这样....也不怕遇见了歹人?”
这儿又不是城里,这种独自出行的妇人跟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。
帮主刀疤冷冷道:“收起心思来,江湖的水深着呢!
想要活得久,越漂亮的女人,离得越远一些。”
“为什么?”河子疑惑道。
“江湖险恶,你觉得那女人没有点本事,敢一个人独行吗?
又或者说,她即使有这个胆子,凭什么安然无恙地走到现在。
运气?”
刀疤哼了一声。
“如果没有点手段,这女人早就成为了别人胯下的玩物,而不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。
你以为自己是猎人,实际上真正的猎人都伪装了起来。
现在,你还觉得那女人迷人吗?”
河子抿了抿嘴唇,再看向那女人,想起刀疤的话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刀疤叼着烟锅继续道:“同理,那个瞎子。”
河子一愣,顺着刀疤的目光看向在树下歇息的瞎子。
平平无奇。
刀疤道:“你觉得他一个瞎子,凭什么敢一人一牛走江湖?”
河子不再说话。
刀疤大手摁在他的肩膀上。
“小子,不要用眼睛,要用心。
否则在江湖里,你才是瞎子!”
马帮路走得稳,再加上人多势众。
所以一连几日都没有遇见什么事,对于马帮的人说。
没事,就代表着好消息。
这一日暮色,马帮经过一条古道时。
遇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,倒在路边。
见有人来了,赶忙凑上前去。
“大爷,行行好吧,捎上我们一程。
路上遇见了贼人,钱都被劫了。”
面对女人苦苦地哀求。
刀疤只是冷冷地瞥上一眼,便视作无物。
马帮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,要么一言不发,要么连看都不看。
这时,红姑娘走过来。
“没事啊,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呗。”
女人眼睛一亮,感激地说道:“姑娘,我就到前面的小镇,绝不会耽误你们的。”
“丫头!别多事,回来。”刀疤冷声道。
红姑娘抬起头,“爹,这孤儿寡母的路上万一遇见了歹人怎么办。”
“那也不关你的事!”
红姑娘有些稚嫩的脸上,带着不满。
十五六岁,涉世未深。
又是从小读着快意恩仇,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本小说长大。
哪里懂得刀疤这么做的原因。
“爹!咱们不能见死不救,再说了就是让他们母子跟咱们一起走而已。”
“我说不行就不行!”
刀疤加重了语气。
副帮主和几个心腹手下,忙将红姑娘劝了回来。
跟在后头的河子见了这一幕,皱眉道。
“这未免也太绝情了,不就是捎人家一段路吗?又不费什么力气。”
“你懂个屁!”
一个常年跟着刀疤走马帮的人伸手,给了河子一个大脖溜子。
“马帮一旦出发,便不能往队伍里带人,这是规矩。
而且这荒郊野岭的,对方说什么你都信,也不怕把小命丢在这儿。”
河子挠了挠头,嘀咕道:“有那么严重吗?”
“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懂个屁。”
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了,河子转头看向李平安。
“平安,你说呢。”
李平安耸耸肩,“我?我说什么,老老实实干活就好了。”
.........
天色不早了。
马帮在一处小溪旁安营扎寨
河对岸三里处是一座大山,山上有一条六丈宽的通道,山下有一条长达八里的河床。
吃过了饭,李平安便躺在一块石头上。
肌肉像是被火烧了一般,又麻又痒,让他很不舒服。
自从得了那养剑葫芦,每隔一段时间喝一次酒。
他的身体便出现了这种症状。
不过忍过这段时间后,便会察觉到自己体魄又增长了一分。
只是他没有着急,仍旧按照龙虎山老道士的吩咐。
三天喝一小口,五天一大口。
欲速则不达,稳打稳扎比什么都重要。
月光朦胧,像隔着一层薄雾。
深邃的天空,星星眨着眼,没有风。
丝丝凉意涌到身边。
“喂!嘘。”
红姑娘和河子二人小心翼翼地凑在一起,各自手里都拿着食物。
趁着没人注意,向林子里走去。
本应该熟睡的李平安,动了动。
.......
“快吃吧。”
河子将饼递过去。
妇人一个劲儿地道谢,“谢谢,谢谢。”
红姑娘道:“大婶快吃吧,孩子这么小,别饿坏了。”
妇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,“你们真是好人,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。”
河子挺直了腰板,“行走江湖,这都是应该做的。
就算是别人见了,也不会见死不救的。”
话一出口,便知道说错话了。
毕竟白天时........
河子下意识地看向红姑娘。
红姑娘低着头,“我也不知道我爹怎么了?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,其实他人很好的。”
妇人贴心地说道,“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,令尊的做法我理解。”
听了这话,河子和红姑娘更觉得自己做对了。
毕竟一个妇人一个孩童,有什么需要警惕的。
“对了,你们给我送吃的,没有人知道吧?”妇人忽然问道。
河子摇了摇头,以为是妇人担心他们被责骂。
“放心吧,没人知道我们来。”
妇人轻轻一笑,“那我就放心了~”
河子微微皱眉,这话....怎么听着有些怪呢。
下一瞬间,妇人忽然褪去了人皮。
身后冒出数根黑色的触角,大如车轮的肉瘤重重垂在地上。
竟是一只蜘蛛精,偏偏头颅还是人形。
妇人怀里的小男孩,也化成了一只体型较小的蜘蛛。
河子和红姑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,只觉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一样。
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,连呼吸都变得冰冷麻木。
“........跑...”
河子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。
变成蜘蛛精的男孩,向河子扑了过来。
正准备吸干净他的全部精血。
“嗖”地一声。
一道亮白色的银光掠过。
紧接着是男孩撕心裂肺的惨叫,和那名妇人的惊呼。
“我的儿!”
河子与红姑娘只觉耳廓中有轻轻的“嚓”的'一声,树身微微一震。
随后便看见男孩被钉在树上,口吐鲜血。
银光流转,锋锐无比。
周身之上仿佛流淌着朦胧的月光,带着一股诗意的美。
妇人试图用触手阻挡,可是那银光却轻而易举地穿破了她的触角。
妇人毫不犹豫,抓起地上还未死透的孩子。
为自己形成盾牌,同时将周身法力凝聚。
“儿,别怪为娘!”
手指长短的无柄飞剑,却划出半丈多长的剑光。
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妇人的身体。
随后无柄飞剑转了个圈,迅速消失在黑夜当中。
河子和红姑娘怔在原地。
半晌回过神来,慌不择路地往回跑去。
月色似流水。
李平安躺在一根树杈上,惬意地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。
随后伸出手。
不远处,无柄飞剑化作一道流光。
重新钻入养剑葫芦当中。
李平安打了个哈欠。
接下来的几日,红姑娘和河子精神状态都不太好。
显然是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刺激。
尤其是河子,给孩子弄得都怀疑人生了。
别人问他,他也不说。
直到有一天,他实在憋不住了。
拉着李平安到一个角落,神秘兮兮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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