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四章 兔死狐悲尤可哀 (第1/2页)
“这场仗还有得打!你他娘的跟俺说说,你究竟在急什么?”
灰头土脸回到中军的回特弥勒还没有开口,就迎头挨了蒙恬镇国一鞭子。
回特弥勒了解自家都统的脾气,自然知道这是蒙恬镇国在发泄愤怒,而不是真的要他解释今日战况,如果他这时候说话,说不得会被认为是在狡辩而多挨几鞭子。
“签军要多少有多少,莒州不够就去益都府、密州、泰安州、兖州去捉,北地汉儿的命这么贱,你为什么要把正军儿郎们的性命都填上去?!”蒙恬镇国几乎是怒发冲冠,他用马鞭点着回特弥勒的脑门说道:“说!你今日损了多少兵马?”
回特弥勒跪倒在地,因为拉弓脱力使得胳膊微微颤抖,让他一时间撑不住披着盔甲的上身,差点趔趄栽倒:“回都统,轻骑没了一百八十多,步卒没有一百零二,甲骑毫发无损。”
“你……”蒙恬镇国又是抽了回特弥勒几鞭子,将盔甲抽得啪啪作响:“三百正军!三百正军就这么没了!”
复又骂了几句后,蒙恬镇国终于平复了心情:“弥勒,俺不是因为你损兵折将而气愤,打仗哪里会有不死人的?而是因为你竟然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抛洒儿郎性命,让你去驱逐签军试探那忠义贼,你又做了啥?这让俺如何不气愤?!”
说着,蒙恬镇国扔下鞭子,坐在马扎上喘起粗气来。
其余几人行军猛安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大眼瞪小眼却是谁都不敢上前劝说。
这时候能说得上话的,一般是第一将徒单章和第二将温敦浑玉,但一人大概是死了,另一人却是在莒县作战,不可能飞过来劝说。
片刻之后,还是武兴军第三将完颜宏济硬着头皮说道:“都统,事已至此,就算是杀了弥勒也于事无补。弥勒,都统的意思是让你用签军试探敌军,如今失了如此多正军儿郎的性命,与忠义贼做了一场,探出什么军情,你赶紧给俺们说一说啊。”
回特弥勒也知道这是完颜宏济给台阶下,连忙冲着蒙恬镇国重重一叩首,随即就爬起来对着桌上的简易沙盘上指画了起来。
这里多说一句废话,沙盘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穿越者带回到古代的,这东西在《史记》中就有过记载,说是秦始皇曾在陵墓中构建过大型地形模型,用金银巨木作高山平地,用水银作山川大海。
到了两汉之交时,马援用大米在桌子上堆山,为汉光武指点山川地势,这是历史中记载过的,沙盘在军事上最早的应用。
发展到北宋时,著名科学家沈括发展了沙盘制作方法,把宋朝与契丹辽接壤的沿边地形制成木制地形模型。为方便起见,后来改为石面糊木屑做在木面板上。他所在的定州(今河北定州市),冬天寒冷,容易脱落,又改用熔蜡制作。报送朝廷,神宗看后甚为嘉评,并下诏边疆州俱效法制作。因适用于军事,很快得到推广。
当然,就凭宋朝那可以将军备整理成《武经总要》传抄天下的保密程度,想要保守秘密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很快,辽国就有了仿制品。
在金国崛起时,第一代女真豪杰迅速从周边国家学习了大量的军事科技,简易沙盘的制作方法也就成了每个军官的必修课。
“都统,忠义贼修的这营寨不一般。”回特弥勒指着沙盘说道:“他们并不是当道扎营,而是扼守住了官道最为狭窄的地方,将木栏从沂水边一直铺到了东侧那十几个土山中,木栏前皆有三重壕沟。”
“而且俺虽然没有冲进营寨,却也大概能猜到,贼军一定不可能会有一重木栏,三四层,甚至设计出瓮城一般的东西也有可能。”
回特弥勒一边用小木棍改变着沙盘上忠义军营寨的形状,一边出言解释:“西面挨着沂水的木栏都插到了前滩中,围出了一大片的圩子,明显是水寨,至于其中有多少水军,就不知道了。
而东边那一片土山中,也有忠义贼的小寨隐藏其中,具体在哪里,有多大,其中隐藏着多少兵马,都不好说。”
这番话说完之后,沙盘上忠义军营寨已经有些大变样,原本是四四方方的营寨,此时已经变成了以当道扎营的主寨为主体,以西边水寨与东边山中小寨为两个拳头的庞大结构。
在座诸将皆是直嘬牙花子。
现在的局面虽然是武兴军处在战略进攻的姿态,但到了具体战术上,却是武兴军得冒着巨大的伤亡去进攻忠义军的营寨。
若是忠义军营寨修得敷衍也就罢了,现在看来,忠义军还是有能人的。
如果按照平时的做法,那就应该先拔除敌军小寨,再猛攻敌军主寨。
但忠义军这两个小寨,一山一水。
想要攻打山中小寨,武兴军就需要放弃最为擅长的甲骑冲阵,转变为步战,还特么是山中步战。
地形崎岖不说,丘陵间沟壑小路纵横,金军又不熟,谁知道会在哪就会埋伏一彪人马来截后路,扔落石,滚火团?
想要攻打水寨更麻烦。
首先一个问题就是,武兴军就妹有水军!
没水军去攻打水寨,就跟没火箭就想上月球一样,属于异想天开行为。
但如果放着这两个小寨不管,直接进攻忠义军主寨,那就很有可能出现今天这种情况。
金军刚刚跨过一条壕沟,忠义军正面凭借营寨顶住,侧面小寨猛然出兵,两面夹击武兴军。
在场众人都是沙场宿将,仅仅一看战场形势,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妙了。
这种地形配上几千敢战能战的兵马,再加上一两个智慧勇力在及格线上的将领,别说九月十日之前,十月十日之前能解决就已经不得了了。
“啖狗屎的忠义贼。”武兴军第五将蒲察光盘算了半天,忍不住骂了一句,随即复又看向蒙恬镇国:“都统,俺刚刚在沂水旁看了个来回,沂水这一段只是河滩,没有河堤,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在上游截断沂水,玩一次水淹七军,如何?到时候别说什么水寨,忠义贼主寨也难逃一死!”
第八将卓陀安瞥了他一眼:“就不说需要耗费人力物力,也不说我军谁知道沂水水文,能不能干成这种事情,也不论朝堂给咱们的只有十日时间。俺就问一句……”
说着,卓陀安也看向了在首位马扎上坐着的蒙恬镇国:“都统,陛下让咱们打败忠义贼,收复临沂,不就是为了能打通沂水通道,让山东东路物资得以转运,以供应南征前线吗?
俺说句难听的,掘沂水还不如失期呢!
失期还可以用贼军势众,我军兵力不足而搪塞,结果最多也只是耽误事情而已。
若是掘开沂水,彻底断送了山东东路转运,那难保陛下要问一句,武兴军这是要反对南征宋国吗?咱们该如何回答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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