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：诛元（12） (第2/2页)

“你知道你本应该怎么死么？”我突然同情起他来，我知道不该同情他，应为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。
　　
　　“本应该？”常遇春不解，“什么叫本应该。”
　　
　　“没什么。”我想还是不要说了，不要告诉他这些没有意义的，不要告诉他不是死在战场上，而是死在了战斗的路上。
　　
　　常遇春摩挲着手里的虎头枪：“杀一个我赚一个，我这辈子已经赚得够多了，现在死也值得了。”说完他提枪冲出去，一枪捅死马上的元军将领，又顺势翻身上马，舞起长枪和围来的元军拼杀起来，打得火星四溅，转瞬间，又有四个蒙古人被刺下马。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，更何况是十几个蒙古兵的围堵，他身上连中三刀，一刀在胸口，一刀在后背，还有一刀，直接砍断了他的左手。血水顺着战马的鬃毛往下流，滴在这片最后的战场上。剩下的那只右手还握着枪，仅仅凭借这只手，也使得成千上万的元军不敢靠前，他又是一枪捅死了一个蒙古兵。他很兴奋，他兴奋的分不清大叫和大笑。元军被这个疯子吓到了，没人敢靠前。可他是常遇春，他根本不会等别人来进攻，而是纵马冲向敌军，也最终淹没在这一片弯刀中，蒙古人用刀子和马蹄践踏的尸体，也成就了一个将军的死。
　　
　　我也不想畏畏缩缩地躲在卫兵的庇护下，我挺直摇杆，走出阵中，面对的是如狼似虎的蒙古人，他们的眼睛里都是吃人的野性。我没有丝毫的畏惧，就站在军队的最前方。我也需要死，一个完美的死亡方式。是弓箭还是刺刀，全都朝我来吧，我看见一匹战马冲我而来，我迎接它，我看见明晃晃的弯刀，我迎接它，用我的脖子，用我最脆弱的脖子…
　　
　　我是死了么，有人告诉我，一个人临死之前，他一辈子所经历的画面会像幻灯片一样闪过他的眼前。可我似乎什么都看不到，只是茫茫的黑暗，茫茫的没有边际的黑暗，像是熟睡前的那一刻，你有一丝极不清晰的意识，但你不知道到哪里去，不知道闭上眼睁开会是什么…
　　
　　“你醒了？”黑帽子拍拍我的脸。
　　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　　
　　“没什么，实验结束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不是说陈友谅死了，我就可以出来了么？”我终于努力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，“王保保又是从哪里来的，这根本不是历史！”
　　
　　“这本来就不是历史！”黑帽子蹬着我，瞪得我头皮发麻，“我只想知道王保保突然进攻的时候历史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。”
　　
　　“可是你应该提前通知我！”我也愤怒了，从机器里爬起来，“我觉得自己像个猴子，你觉得看猴戏很高兴么？”
　　
　　“如果告诉你，还有什么随机性可言？”
　　
　　“好好！”我勉强站起来，刚刚的刺激和脑力消耗让我眼冒金星，“你成功了，我战死了，你高兴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我没什么好高兴的。”黑帽子开始登记数据，“这只是我的工作罢了，你也别忘了，这也是你的工作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不。”我穿上大衣，“现在这不是我的工作了，我不想执行每次试验的时候连试验的正确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！”说完我摔门而去。隐约间我看见小刘准备拦住我，却被黑帽子制止。
　　
　　我知道，我还会回来，会自己回来。毕竟黑帽子救过我的命，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的感觉。无论这个试验多么违反伦理道德，违反这个世界的规律，我都要做下去，因为这是我救命恩人的试验。或许这会让他拿下一个诺贝尔奖，或许这会让我成为千万富翁，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：报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