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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 【落水】

37 【落水】 (第1/2页)

冬临寒意至,顾小灯困守到十一月时,一夜窗户传来笃笃声,他扫开铺满桌面的凌乱药方,打开窗户的瞬间,腥热的精瘦海东青就扑进了他怀里。
  
  他吓得心脏直抽,眼眶也登时红了,手忙脚乱地兜住海东青,趴在脚边的小配猛然站起来,他正要示意小配安静,就见它满眼放光地吐着舌头,一脸见到小伙伴的兴奋表情。
  
  顾小灯:“……”
  
  这狗儿子很熟悉鹰叔叔。
  
  夜色已深,里屋外的仆从和侍卫没有察觉到里屋的动静,顾小灯小心翼翼地拎出怀里的海东青花烬,心中嘀咕,这猛禽不如以前壮硕了,瘦了一圈,羽毛也不如以前油光锃亮,从前炯炯有神的黑豆眼睛也有些浑浊,一身半伤,疲惫不堪,摇摇欲坠的模样。
  
  顾瑾玉走的时候不过春末,临走时说入冬人回不来也会差鹰来,现在都下起小雪了,总算是来了。
  
  此时看到花烬,犹如看到顾瑾玉的化身,他又是生气又是委屈,寸步难行困了一个月的泪意涌上来,便眼泪汪汪地掐着花烬晃晃:“咕咕?”
  
  风尘仆仆的花烬甩了甩它那顶羽凌乱的鸟脑袋,大概是把脑浆甩均匀了,小眼睛清澈了不少,猛猛蹭起了顾小灯的手,蹭得顾小灯白皙的手背沾上了尘土和血痂碎。亲昵完,它便邀功似地抬大爪子,抖着系在上面的信筒。
  
  顾小灯抱着它坐下,抖着手解下那比以往都要大的信筒,抽出了袖在里面的两封信笺。
  
  一封是顾瑾玉沾了斑驳血印的来信:
  
  【小灯见信,暌违日久,森卿至念】
  
  【王府中事,已得祝弥相告,小灯勿忧,我与王府周旋得限期,新年未至,不可置你,小灯闭守书院,切莫离府,待我新年归家,向你请万罪】
  
  另一封是张等晴的家书,字迹和口吻一如既往地熟悉:
  
  【灯崽,哥跟着你世子哥的军队往西南去了,正在料理当年和我们有千丝万缕的邪派千机楼,等哥铲平了那堆江湖败类,开了我们的江湖路,就北上长洛去接你】
  
  【灯崽乖,冬冷添衣,靠着暖炉等哥吧】
  
  顾小灯看完顾瑾玉的信就放到一边,揪着张等晴的信默默地去找自己的小信匣,匣里放着顾瑾玉四年前送他的生辰礼,那支从未戴上的发簪,还收集了五年来所有的家书。张等晴是义兄,顾瑾玉也是手足,至少他一直这样觉得的。
  
  顾小灯把信笺一封封地取出来摆放在地上,将家书和顾瑾玉的信笺比对,从蹲到跪,指尖划过每一笔画,辨别每一个字。
  
  比对到夜色深重,没有问题,张等晴五年来的家书字迹口吻一脉相承,内容也没有不实。
  
  满地家书一百六十七封,张等晴在家书中相告的经历前后呼应,没有一处矛盾,军营生活的痕迹鲜活得不能再鲜活。
  
  这不像能做假出来的,顾瑾玉不至于在这事上骗他了吧?五年的时间,骗他倒置葛关两家的关系还好,但义兄家书,每月来信,他总不至于在这事上
  
  编造一个长达五年的繁琐谎言吧?
  
  顾小灯怀疑了一个月的张等晴下落,此刻才把吊着的心脏塞回胸腔里,擦着眼泪收回满匣的信。
  
  他一夜没睡,给张等晴的回信很快写好了,给顾瑾玉的却是删删改改。直到眼见天将亮,花烬再不走怕是要被发现,才胡乱写了两行,画了几笔,卷起信笺塞到睡了个饱觉的花烬爪上,开窗送它出去了。
  
  *
  
  不知是否跟顾瑾玉在信笺上说的“周旋”、“限期”有关,放飞花烬的三天后,看守顾小灯的侍卫不再严格地限制他困守屋里,允许他在书院上课的时间里放他出来,他这才得以牵着小配踏出门,虽然遇不到一个同窗,但也强过□□。
  
  默默走到一处亭台时,亭里却有一个人等着他。
  
  顾小灯远远看到她时就问起了紧跟的侍卫:“我能去和二小姐说说话吗?”
  
  侍卫无声即默认首肯,他便牵着小配过去了。
  
  顾如慧身穿缃叶色的裙衫,高挑纤细地站着,骨架纤薄得有些脆弱之态,闻声转过身来时,得益一双清冷刚决的眼睛,才用气场压下了弱质之身的天生不足。
  
  顾小灯眼睛一花,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耳垂的一对珠花上。
  
  小配忽然叼着狗绳扭头要跑,他无奈又好笑地拖着不情不愿的它走进亭里去,主动和顾如慧打招呼:“二小姐,你怎么来了?”
  
  他很久没和奉恩以外的人说话了。
  
  “来看看你们。”顾如慧温和地笑了笑,低头看狗脸戒备的小配,“这便是瑾玉拒绝舞姬换来的牧羊犬啊。”
  
  顾小灯怔了怔:“舞姬?”
  
  顾如慧看他神色,便轻笑着解释:“去年四境上供,皇太女私下赏赐了一批美人给东宫僚属,只有瑾玉换成了一只牧羊犬。”
  
  顾小灯哦了一声,注意力在奇奇怪怪的小细节上,顾瑾玉没告诉他这原委,顾如慧也说这是皇太女私下做的事,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?
  
  顾家如果要分出两个阵营,她该是和顾瑾玉相斥的吧。
  
  “看来它很是排斥我。”顾如慧看了会警惕得低吠的小配笑了笑,“山卿,我来不为别的,只是和你闲谈几句话。”
  
  “那您说,我听着。”顾小灯弯腰把小配抱了起来,小配一改狗脸,嗷呜小叫着去舔他的下巴。
  
  “你的归属仍不确定。我帮不了你什么。”顾如慧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,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小巧精致的血玉,朝他递过来,“接下来你且带着它,也许它能派得上用场。”
  
  顾小灯捂住要去咬她的小配,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那枚血玉:“哇,谢谢……”
  
  “不用,二殿下之事,你是替我去挡劫的。”顾如慧的眉目笼在一片阴影里,“山卿,我只来找你这一次,你有什么想要我替你做的么?”
  
  顾小灯眼睛一亮,犹豫片刻后问:“那我能问问一个人吗?”
  
  顾如慧以为他要问苏家的,亦或是葛家的:“好,谁?”
  
  “张等
  
  晴,五年前和我一起进府的。”顾小灯逮着当初的记忆描述起来,向她确认他的去处。
  
  顾如慧神色复杂了些许:“我不清楚,那是父王和瑾玉他们处理的。”
  
  “那好吧。”顾小灯看她,“二小姐,那个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  
  顾如慧沉默了好一会,一个粗俚的词从唇齿间吐出来:“万年老二。”
  
  “啊?”
  
  “我和他都是。”
  
  顾如慧没有细说,顾小灯从她那微妙的沉默里感觉到难以描述的悲凉,两人的对话无法再维持下去,顾小灯便请她走一趟,抱着小配回了住处,拿出几张药方和一罐药塞给她。
  
  顾如慧听完他的解释后怔了怔:“不如我带你到母妃院中,你自己同她说罢。”
  
  顾小灯摇摇头:“不用了,我上次和王妃娘娘说得不少了,我意识到我也是她心里的一块痼疾,以后还是少到她跟前为好。倒是王爷,我很久没见到他了……刚才在亭子里你问我有没有什么需求,我原想着求你带我去见他,很快又不想了。”
  
  “你怨恨我们吗?”
  
  顾小灯又摇头:“我会怕,但没什么好怨的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”
  
  “那你的道是什么?”
  
  “大概是你们觉得最没有出息的道吧。”
  
  她有些执着地追问,顾小灯刮刮鼻子轻笑:“我不想说,说出来只是增添一条你们排斥我的理由而已。”
  
  *
  
  顾如慧走的当夜,顾小灯写完了新的一卷见闻录,屋里就迎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小朋友。
  
  苏小鸢顶着一张易容成奉欢的假脸,嘴里叨叨着“山卿哥”扑上来了。
  
  顾小灯的震惊掩盖过了喜悦,摁住苏小鸢的肩膀一顿看,楞是没看出破绽来,活脱脱一个真奉欢。
  
  “你怎么来了?”
  
  “你好久没去学堂上课了,屋舍外又围着一堆人,铜墙铁壁似的,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你出事了!”苏小鸢捏捏自己那张看不出破绽的假脸,“这两天你这边的防守可算是松懈了一点,我赶紧用我的看家本领易了容来看你了。”
  
  顾小灯没想到这小少年手艺这么过硬,更不敢置信地看向杵在不远处的奉恩:“奉恩,你平日把奉欢看得跟眼珠子一样,你这回怎么跟别人串通了?把你弟都卷进来了?”
  
  奉恩看了看他,上前来说出了让顾小灯更震惊的——他们竟然是来帮苏小鸢换走他的。
  
  顾小灯如在梦里,怔怔地听着奉恩小声对他解释,他们一起劝他离开顾家,趁着眼下防守处在倦怠期,苏家在外面接应着,刻不容缓地借苏小鸢的易容术逃出去。
  
  顾小灯来不及斟酌,就在苏小鸢的手里赶鸭子上架地易了容,苏小鸢扮做他,他易成奉欢的样子,由奉恩带出了学子院,广泽书院中的一切有他们兜底,他只被要求在中途易三次容,连夜弯弯绕绕地离开了顾家。
  
  走得匆忙如奔逃,小配在身后被捂住低吠,怀里的血玉膈得心口发疼,他不敢相信能
  
  从一个笼子里跑出来,就算跑向另一个笼子,那也是没办法的了。
  
  被苏家的仆从领到摘星楼,走进明烛间,看到坐在熟悉的书桌前的苏明雅的时候,顾小灯的梦才剥离开来。
  
  他把眼睛揉了又揉:“苏公子……真的是苏明雅吗?”
  
  苏明雅朝他张开手。
  
  顾小灯再抑制不住数月的窒闷,奔上前去扎进他的怀里,放声大哭起来。
  
  苏明雅弯腰抱住他,一遍遍沙哑地哄他:“好了,小朋友,好了,我都知道,不用怕了。”
  
  顾小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知道低着头嚎啕得声嘶力竭。
  
  末了,他只听到自己不断重复着苏明雅的名字,攥着长洛剩下的一根蜘蛛丝。
  
  *
  
  隆冬十二月时下了大雪,苏明雅披着斗篷,裹着顾小灯依偎在暖炉前取暖,顾小灯不时抬头,苏明雅便不时低头,一次次和他接吻。
  
  顾小灯刚躲藏到明烛间的时候仍会失眠,惶惶极度缺乏安全感,苏明雅一连合衣抱着他睡了七夜,连哄带亲地安抚,揣到十二月,顾小灯的脸上才恢复了勃勃生机。
  
  顾小灯每日有一串问,问苏小鸢等人,问顾家苏家问长洛,苏明雅每次都回答风平浪静,哄他乖乖藏在这里。
  
  他就看着他在大浪卷起时柔顺地做他的笼中金雀。
  
  亲吻完,苏明雅摩挲着顾小灯颊边的水痕,冰冷的手伸进他温热的衣裳里,贴着他心口,握着他腰身,温和又强制地汲取他的温度。
  
  “苏公子凉飕飕的。”顾小灯缩缩脖子,仍旧像一只小动物一样团在他怀里,握住他的左手哈着气。
  
  “是啊,不像小灯,暖洋洋的。”苏明雅垂眼靠在他肩上,蹭着他的侧颈,真想将他拆碎了拴在手腕上。
  
  可是没办法,顾家要主动把顾小灯送给二皇子做象征的礼物、象征的结盟,苏家极其喜闻乐见。镇北王顾琰要用整个顾家来当平衡两党的基柱,就像当年皇室让顾家把长女顾仁俪送出去和亲一样。兜兜转转十年,镇北王府仍是最忠诚、最甘愿被牺牲的奴才。
  
  皇太女继位是必然的,苏家要继续守住第一世家的地位,看顾琰拱手让势只会喝彩。顾琰要把一个名义上的义子送给二皇子,要向皇太女表态,即便她登基了,也不能擅自朝其他皇嗣下死手,他能把自己的义子、亲女接连送出去,押上顾家的兵权做持衡。
  
  苏家巴不得顾琰这么死心眼,巴不得顾家在来日的女帝座下遭芥蒂。
  
  这样一来,他苏家未来的继任者能在朝堂上继续一言九鼎,万人之上。
  
  倘若顾琰不主动将顾小灯拱手相送、倘若身在外州的顾瑾玉没有以权反压整个顾家,苏明雅还能再继续抗争。
  
  现在他不得不和苏家一起掂量,反复掂量。他要做苏家继任者,他只想要最好的,苏家不愿屈居顾家,就像他无法忍受屈居顾瑾玉之下一样。
  
  苏明雅想要最好的权势,最好的美人,如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,那就没办法了。
  
  顾瑾玉要拉着整个顾家偏向东宫,顾琰不允准,安若仪、顾如慧、顾平瀚等人都左右不了,既然明面上无法将人送过去,那就私底下来。
  
  苏家来推一把,苏家同时让苏明雅来推一把。
  
  “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。”顾小灯无知无觉地蹭蹭他,“什么时候开春呢?等天气暖和了,我想易了容出去走走,明雅,你说到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尘埃落定了?顾家应该不需要我去当平衡的桥梁了吧?”
  
  “是。”苏明雅紧紧将他箍着,哮症明明已经痊愈了,一到他面前来却总是复发了一样。
  
  顾家能精雕细琢地养出一个顾小灯,以苏家的人力,现在能养出苏小鸢,以后就还能养出更像更好更完美的尤物。
  
  以后也许会有小纸,小鸯,没有顾小灯,苏家也能把天底下所有像顾小灯的人都搜罗到身边,迟早有能替代他的。
  
  权势取之有尽,玩物用之不竭。
  
  甚至于,只要权势够盛,就算对方是二皇子又如何?他未必不能再把顾小灯抢夺回来。
  
  等到以后反悔了,他再去夺就是了。
  
  一定可以抢回来的。
  
  “你想到外面去玩,不用等开春,还记得春末时答应你的冬狩吗?”苏明雅紧紧抱着他,竭力地平稳气息,“四天后我就要到城外的白涌山了,你要不要……”
  
  他还是说不下去了。
  
  顾小灯也犹豫起来,虽然也有想到顾瑾玉那骗子的嘱咐,但更多的是害怕给苏明雅添麻烦。
  
  他担忧地贴在苏明雅心口,听他加速的心跳:“会不会太给你添麻烦了?我可以继续躲在这里的。”
  
  “不麻烦。”
  
  苏明雅脱口而出,心跳奇异地平稳了。
  
  可能谎言和下限都一样,只要踏出第一步,后面就不再艰难。
  
  苏明雅平铺直叙地邀请顾小灯和他一起去白涌山,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萌生了错觉,好像他真的是要带着他出去游山玩水。
  
  仿佛他们不是货物和供货人,真的是一对有情人一样。
  
  *
  
  十二月初八,顾小灯顶着一张易容的脸,穿着贴身小侍卫的服制跟在苏明雅身边,随着悠悠晃晃的车队出了长洛城。-->>
  
  一路上他都克制着兴奋和胆怯,不敢透过车窗去看外面的情形,生怕遇到任何一个认识的熟人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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