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林如海:欺人太甚! (第2/2页)
钱仕渊上前两步拱手道:“在下参知政事钱仕渊,暂领苏州之职。孙知府畏罪潜逃,如今还在缉捕,其中颇有缘由,还需当面与安京侯澄清。”
士兵也不多询问,只是道:“既然如此,还请钱大人早些安排安京侯下榻之处,待病情好转,再与诸位会见。”
钱仕渊内心略有疑惑,但还是侧开身子,与后面的人唤道:“侯爷身体不适,打理出通路来,往驿站先去送安京侯。”
再回过头来,钱仕渊又问道:“不知侯爷的身子能否参加今日的集会?”
“可以。”
得到正面的回复,一应人等皆松了口气。
轿子缓缓落地,由跟随而来的三千京营精锐,护送左右,一路由官道去往城中。
沿路百姓皆是跪地,高呼冤情。
适时轿帘掀起,露出一方侧颜来,与众人挥手安抚着。其中面色如玉,容貌俊美,幸得见者都不禁夸赞起安京侯的相貌来。
“我还以为安京侯纵横疆场是个黝黑的武将呢,容貌竟如此俊美?”
“什么?哪里?我怎么没看到。”
“就是前面打头的轿子,方才掀了轿帘了。”
“真是出人意料,今年的雅集有得看了,都说侯爷文武双全,未必不会留下墨宝,塑成我大昌的佳话呀。”
此时此刻,在轿内的姑娘们,则是紧张的不行。
一个个都是久在闺阁的姑娘,这般大场面之下,心里如何能安稳。
“姑娘,你快把轿帘放下来吧,这外面人也忒多了。”
莺儿偷偷的向外打量着,只见外面乌泱泱的全是人,眼望去就如同潮水一样连成一片。
若不是有官兵在沿路阻拦,似是要将轿子都掀翻了。
薛宝钗心底也是紧张的厉害,开口还是道:“都没出去见面,至少也得与百姓有所示意,不然坊间就要传侯爷居功自傲的流言了。”
“我们为侯爷做事,总不能让侯爷因为我们背上些污名吧?”
同一顶轿子内,是秦可卿在陪着,时不时给薛宝钗补些妆容。
如今对于岳凌的仿妆,秦可卿是颇为得心应手了,便是见过岳凌的人,一时半刻,怕是也反应不出来。
只是薛宝钗的身体太易热了,总是不断的出着汗,妆容打湿了,便得一直补。
“宝妹妹,你身上这么大的香气,到时候该如何遮掩呀?就你身上出汗出得这般厉害,怕是不一会儿,满堂都是你身上的味道。”
薛宝钗无奈道:“这男子的衣服太厚了,再着甲,那就更热了,怎能怪我。再说我身上的味道,也没至于有那么大,到时候堂上肯定有些婢女舞女,再不济还有林妹妹陪着我呢,总没那么容易暴露。”
秦可卿一听,也以为很有道理,默默点点头,继续为薛宝钗补着妆容。
再后面的轿子内,便是林黛玉和紫鹃,雪雁三人。
三人也是掀起了轿帘的缝隙,往外探视着。
紫鹃道:“这人数之众,恐怕能与当时在沧州码头送老爷时相比,老爷的威望完全不减呀。”
雪雁与她一同看着,“真的诶,岳将军还是太厉害啦。”
林黛玉也往远方眺望着,见得灾民颇多,喊冤者无数,情绪都不禁由此低落下来。
她本就怜贫惜弱,内心善良,在沧州见得百姓之艰,黎民之苦,便愈发能够对此感同身受了。
临到岳大哥上任,苏州竟出了这般的乱子,说背后没有故事,是连林黛玉都不会相信。
“不知岳大哥如今在哪,早到的这一个多月里,都查的如何了。‘沧浪雅集’岳大哥让我们去代为参加,应当也会在这场合中与我们相见吧?”
“毕竟这么盛大的集会,各界名流都有到场,我们多半瞒不过所有人的眼睛。”
林黛玉平心静气,放下了轿帘,“等到今日晌午,便能见得岳大哥。”
……
玄墓山,蟠香寺,
草庐中,一身法衣的妙玉,正推着岳凌来到铜镜前,为他盘起头髻来。
岳凌无奈道:“你为自己修容过了也罢,为何连带着我也要一同改了。”
妙玉却振振有词道:“当然要改。我们的身份是受邀的蟠香寺高僧,若是不将你装扮成佛家子弟,如何过那门槛。”
“难道你要去闯那三道题不成?”
岳凌偏头,“对于我来说,便是三道题考教,也未见得有多难。”
妙玉摇头道:“还是走这个方便的路子吧。师父有请柬,今年我下山做法事,在城中也小有名气,也被邀前往。正好师父病卧,她的请柬我用,我的请柬你用,我们便一道进门了。”
“只是将你的发髻盘起来,别的也不碍事。”
“也罢,你说的不无道理。”
听岳凌松了口,妙玉便上手来解了岳凌的发带,为其篦起头来。
发丝缠绕在指尖,妙玉的心思有些飘飘然。
除了邢岫烟,妙玉还未曾摸过第二个人的头发,是连师父也没有,而这第二个人竟是个男子,而且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去摸,妙玉从前是做梦也不敢想。
细心的一条条梳理着,岳凌也倍感舒适,以为这妙玉的手法很是柔和,有种过去做头疗的感觉,若是能再按一按就更恰当了。
当然这要求就有些太过分了,只是目前,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尼,为俗家之人梳理发根,想必佛祖见了都得说有辱门风吧。
岳凌心里颇为怪异,总感觉近来相处之中,两人比以前真是亲近了不少。
转移着思绪,岳凌问道:“你总说你师父病卧在床,到底是生了什么病,可寻郎中瞧过?”
妙玉提着梳子,注意力都只在岳凌的发间,随口应答道:“其实是老毛病了,请过几个郎中都说是消渴症,只能控制饮食,静养在床,身体虚弱的很。”
“原来是消渴症。”
岳凌也暗暗叹了口气。
消渴症也就是糖尿病,在现代医学的条件下都不是好治疗的病症,更不论当下了。
这也没有测量血糖的仪器,也没有胰岛素来缓解症状。
消渴症会刺激人多饮、多食,而多摄入糖类,就加重了病症,实在是难以控制。
不过,作为修行中的女尼,餐食清淡,病症应当也不会太过严重了。
“那你拿了你师父的请柬,可与她说了?”
妙玉坦然道:“师父她从来不去那场合,甚至很少下山。若是我说了,她不会让我去的。所以,她连请柬也没见到,完全不知道此事。待我们拾掇好了后,下山便是了。”
“额,这样好吗?你下山不必告知你师父?”
妙玉道:“我师父是个老古板,说了她不会同意我下山的。”
“那你师父有什么特征没有,长什么模样?”
“模样?”
妙玉不知岳凌为何问起这个,一面垂头理着岳凌的鬓发,一面思索着答道:“若论起相貌,其实早年间师父收养我的时候,还不算年老呢。只是我不知师父多大的年纪了,或许当时有四十岁左右?但看面相也不错呢,也就比我差一点吧。”
两人混得熟了,同岳凌说起话来,就如同和邢岫烟的语气一般。
“只是如今年老色衰,面黄肌瘦,怕是由此也不想下山吧。皮肤虽不精致了,但五官还在呢,便是今日也能看出她丹凤眼,翘鼻梁,年轻时定是削肩膀,水蛇腰的美人。”
“丹凤眼,翘鼻梁?”岳凌嚅嗫着道:“那你看这个是不是你师父?”
岳凌又指了指铜镜里面。
妙玉猛然一惊,慢慢转过头,果然是师父正立在她身后。
妙玉似是撞到鬼了一样,惊叫着跳开了脚,躲到了床榻边,蜷缩起身子来。
老尼嘴角抽了抽,道:“在你眼里,师父就是那般模样?”
妙玉惨淡一笑,“师父,我不是有意的,我也说了,您年轻的时候是大美人呢。”
老尼咽下口气,问道:“佛门中人,看什么皮囊?且说你为何要下山?”
妙玉望向岳凌,一脸苦色,“师父,你身子无恙了?”
老尼咳了几声,“怎会无恙?你也别看这位少年,就说你下山做什么事?”
妙玉不知如何开口,还是岳凌打圆场道:“这位师父,是我请她下山的。今日是沧浪雅集,是将那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,揭露事实的好机会。我作为江浙巡抚,不能错过这次机会。”
“你,江浙巡抚,你是安京侯?”老尼问道。
岳凌颇感意外,老尼也知晓外面的事。
“是,我是安京侯。”
老尼问道:“戴权那老家伙还活着吗?”
岳凌愕然道:“活着,前不久陛下还曾召他入宫,不入宫的时候在清扫皇陵。”
岳凌喉咙微动,又问道:“师太,您认得戴总管?”
老尼笑笑不答,“你这孩子,比那孽障懂些人情世故。罢了,你们下山去吧。”
最后老尼指向一旁呆坐的妙玉道:“你若不回来,我便下山去打断你的腿带回来,休要以为我管教不了你了!”
“没出息的东西,你以为你是他的发妻吗?就篦起头来了。”
妙玉脸颊上似火烧,低垂着头,不敢吭声。
岳凌也颇为尴尬的偏开了头。